南北

流浪的人未必都迷茫

【E】 A Rose For Thomas


Thomas先生去世了,整个避风港的人都来悼念他。

他的墓碑是个模样简单的十字架,紧挨着的也是一个简陋的十字架墓碑,只不过更老旧一点,有一半已经爬上了潮湿滑腻的青苔,石碑上的名字已经被风沙腐蚀的模糊不清,不知道是属于谁的。

人们手里都拿着一朵白玫瑰,体面悲伤的为他办理人生的最后一桩盛事。

我也是其中一位。




1


Thomas先生是年轻的救世主,是避⻛港⾥⼈尽皆知的英雄。每当⼈们谈论起他的时候眼睛⾥总跳跃着⼀⼩簇敬仰的⽕焰,难以融化;姑娘们在远处看到他的背影时,互相交谈,话语中充满难以隐藏的爱慕。

但事实上,他只不过为前者留下了⼀个值得信仰的形象,为后者留下了⼀个看起来很适合依靠的的后背⽽已。

也许是不想让他在他们⼼中的形象留下缺憾。⼈们最擅长用⾃⼰的想象去完善⾃⼰的崇拜对象,这不⽐⼀个魔术师缔造的障眼法更⾼明,但⼈们却⼼⽢情愿的深陷于此,对他们⽽⾔,Thomas是避⻛港的⽀柱、灵魂、甚⾄在这个信仰薄弱的时代,⼈们唯⼀的精神向导。

他们始终没有意识到那只是⼀个神化了的形象,⽽他们也害怕他的缺憾,不敢承认他也有弱点。对他们⽽⾔,Thomas本身就是个奇迹,他先是带领迷宫⾥的男孩出逃,多次与Wicked周旋现在却依然毫发⽆损的待在避⻛港⾥;不仅如此,他还可以⽤⾃⼰的⾎液轻⽽易举的挽救许多⼈的⽣命。

多令⼈羡慕的身份,多令⼈敬畏的经历。

但事实上,他们却只是远远的看着他,小声的谈论他,却从不会接近他。他们只是敬畏他。只是需要一个能在他们最痛苦艰辛的日子里,给他们带来宽慰的人。




于是他们为他献上一朵玫瑰。




2


当围绕在墓碑旁的人们散去,Minho先生来了,他看了我一眼,手里拿着两朵花和一罐酒。



混浊的液体在茶褐色的玻璃杯中流动。这个酒我是认识的,Gally先生的酒,在避风港最为闻名,大半的人都喝这种酒。我也曾喝过一次,在刚入口的瞬间我就把它尽数喷了出来,像一串被引爆的鞭炮在喉中炸开。

亚裔男人把酒洒了一半在Thomas先生的坟头,另一半洒在紧挨在旁边的另一个坟头上。

小子,他说。你在这里干什么?


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,他偏了偏头,我才意识到他在跟我说话。




缅怀一个英雄的逝去。我犹犹豫豫的说出来。


男人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笑了出来。


“你说他是个英雄,我说他是个可怜人。”他笑了一会,平静的说。“他曾经也只是个菜鸟,但他也是个有胆量的菜鸟。”


我从未听说过这些,我听到的版本不外乎都是“Thomas像个上帝派下来解救我们的使者一样,他先解救了迷宫里的男孩,然后解救了我们。”


“Thomas的记忆变得越来越差了。”Minho先生嘀咕了一句,我听说过这个,在两个闲聊的护士口中。




“他说他感觉就像有个懒惰动物住在他头的⼀边,它酣睡的时便压的他的头昏昏沉沉;偶尔翻个身,这时就会为他带来太阳⽳的刺痛。这简直是鬼话,谁会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住了个东西呢?只不过是年龄太大,大脑负荷太重了而已,Thomas先生真是个怪人。”这是她们的原话。






每当头部备受那个‘动物’要命的摧残时,他就分外低落。不是摆出⼀副昏昏欲睡的表情,就是显得⼗分冷漠。




我看到过,但,


不,不完全是冷漠。


还有陌⽣,但只是闪现⼀瞬⽽已,然后便很快恢复了和往常一样温和疏离的模样。



“他前不久跟我说,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Chuck送他的木雕是什么形状的了。”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,但又像是在跟我说。


“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,我只是耸了耸肩,告诉他这很正常。”Minho先生苦笑道,“你能想象吗,我当时竟然在走之前说了一句‘你也许可以去帮帮忙?姑娘们现在很苦恼没有充⾜的肥料这件事。’我竟然说了这种蠢话。”


“Bloody shit.”他骂了⼀句。


我并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,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一句蠢话。


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疑惑,Minho先生摇了摇头,“走吧,小子。”他没有回头看我,“别再说他是救世主了,他只会觉得这是对他的嘲讽。”




Minho先生在两个石碑前各放上了一朵玫瑰。



3




第二个来的是Brenda女士。






她的眼中盛满了悲伤,长长的棕发在脑后绾了一个发髻。从Jorge先生的墓碑那边走来,她看到了我,但并没有理会我。




“我真没想到你会这这么早就走。”她平静的说,“但我并不惊讶。”


“告诉Newt,当初我不该骗你的那个吻,抱歉。”她用手抚了抚花瓣,轻轻的笑了起来,“我当时就知道你心里在想谁了,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。”




“你是一个好战友。”




Brenda献上了她的玫瑰。




4




我正准备走的时候,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急匆匆的走了过来。她的头发像阳光的颜色,皮肤白皙,眼睛蜜棕色,长的很漂亮,只是眉间紧蹙着。


我之前好像从未见过她。


她手里拿着两朵花瓣边缘还打着卷的白玫瑰,她抿了抿嘴,什么都没说,把花在两个墓碑前各放了一朵,又急匆匆的离开了。




两朵玫瑰花好像刚淋了水,水珠晶莹剔透,像刚刚那个女孩离开时眼里闪烁的泪水。




0




⿊发男⼈有⼀双忧郁深邃的焦棕⾊眸⼦,那颜⾊总是让⼈联想到融化的焦糖,这让⼈们都认为Thomas⼀定是⼀个很好相处的、温柔包容的⼈。




尽管如此,人们还是不会主动去找Thomas,他们只爱他们脑海中不含⼀丝事实成分的凭空臆想。




他的朋友⼀个接着⼀个的离去,而他则是活着多出来的安逸生活中。像一篇明明已经写完了结尾,却还在絮絮叨叨的文章。





脾⽓暴躁的斯考尔德编织了他的命运之⽹,然后在就要编织完成的时候把它撕得粉碎,随意的丢向空中,让⻛把它消散。使Thomas身上有着⽭盾之事。




她使他勇敢,但有时又让他畏首畏尾;她使他一腔热血充满热情,又将一桶冰水当头泼了下去。


他的心是一座熄灭的火炉,只剩冰冷的石块和一小捧灰烬,那是他的心曾经存活的证明 。


我想起来了,那座布满青苔的石碑属于一个曾和Thomas先生一起战斗过的人。


也是他唯一爱着的人,那个有着和那个女孩一样的金色头发的人。




Newt.




命运⼥神喜欢开玩笑,她使Thomas和Newt分开,然后再使他们相遇;她使他们相爱,然后再使他们相离。




他的形象受到敬仰,⽽他本身只有孤独。




我将手中的玫瑰献给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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